“一开始，我想杀了你。你知道的，我并非好魔。可相处久了，我并不想杀你，”崔之尔在她身旁坐下，轻声道：“我在世间游荡，百无聊赖，太久太久了。”
“我隐瞒你，私自加强你身上的遮掩，让你的亲人慢些找到你。但是其他伤害你的，我从未做过。我很开心在人间的几年，能与你一同玩乐。我头回真正明白人间说的欢喜是什么滋味。”
他张了张嘴，关于神魔对立，他干的坏事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他想了半天，道：“我于混沌诞生，我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，我只能学着人们去做。
那日我很想要关你在此处，我想要永远与你待在一块。可你昏迷的这几日，我忽然想明白了，我应该放你回家，你向往自由与快乐，在这儿你不自由，亦不快乐。你会讨厌我的，你看向我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，只有害怕。”
他罪孽深重，无法辩驳，所以谢沅厌弃他也无可厚非。
他尊重她，亦从未伤害过她分毫。而今他又愿意放谢宁一条生路，放自己离开。谢沅不再恐惧她的靠近了，可她不太会说话，只是道：“我不怪你。”
她自小无父无母，可她至少还有三位兄长，崔之尔一人在无边无际的孤独下生存，该有多疼。
他送她平平安安地离开，将小神女送回她的阿兄那儿去。
谢宁还未来，谢沅站在他身后，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，唤他名字：“阿之。”
她想问，她日后会去哪里
她的脑海里不止一次浮现出，在她离开之后，他孤身一人在世间游荡的画面，谢沅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一阵又一阵空荡荡的难过。
小神女的手软软小小的，他没有动作，只是轻声问她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谢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眼睛已经蓄满泪，问他，“你会去哪里？”
他认真想了一下，无非是将走过千万遍的路再继续走下去。看看众生从生长到灭亡，一遍又一遍。
她在身边的时候，一切都有了意义。可她即将离开。
最终他摇摇头，只道：“还没定好。”
他伸手，掌心凭空出现一块玉佩，那是一块闪着细碎光芒的灵玉。
他将能与他联络的玉佩交给谢沅，如若她日后遇到困境，便能用此石唤他。
谢沅手里攥着玉佩，眼泪没忍住掉下来，小声问他：“崔之尔，我们还是朋友，对不对？”
他闻言，身形一顿。
谢宁就要来了，她抓着他的手，道：“我们还会见面的，崔之尔，要平安。”
崔之尔想。
平生头回有人告诉他，你要平安。
小神女，你也要平安。
多喜乐，少忧愁。
…
谢宁说到底还是在气头上，回到九重天，将她关了禁闭。
祝子念想见谢沅，好说歹说半日，谢宁才让她进去。
她见到谢沅时，谢沅正捧着一块玉佩，蹲坐在殿内的角落，就缩在那里，祝子念出声唤了一声“沅沅”。
谢沅猛地一抬头，几步跑过来，一个熊抱就将祝子念抱了个满怀。
谢沅又从行囊掏出许多字信来，厚厚的一沓。她每走一个地方，便记下来。记下那儿的风景，那儿的人，她在那儿遇见了什么事，精细到记载了一些地方吃食的名称，以及那儿人们遵循的习俗。
本章完